岳飞的相貌和“沉毅”的性格《王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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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承认，与山水画、花鸟画相比，人物画非国画之所长。很多古人并无临摹的画像传世，这反而给现代画家以发挥想象力的自由。他们愿意如何表现人物的相貌，人们都无以表示反对。但岳飞却有南宋刘松年的《中兴四将图卷》传世，经专家鉴定，传世者已非刘松年的原作，而是一种传摹本。尽管画像水平不高，毕竟为今人提供了岳飞脸相的某些特征。清人阮元《石渠随笔》卷3《刘松年宋中兴四将图》说：
　　“岳飞面大而方，广额疏眉，两颊甚丰，目圆鼻尖，自口以下，重颐甚长，无髭须。”
　　从传世的刘松年画传摹本看来，岳飞的脸相特征是头颅颇大，方脸大耳，眉宇开阔，眉毛较短，嘴小，颔下无须，显然说不上是美男子。但是，按中国人传统的美学观念，似乎好人必须有好的相貌，坏人必须有坏的嘴脸。故后世岳飞画像乃至近代雕塑，一般都将岳飞画成或塑成京剧的须生形象，其实与原貌不合。
　　在小说等文艺作品中，个性刻划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小说等人物只有有了个性，才能跃然纸上，而为群众所称道。
　　关于岳飞的个性，“沉毅”是一大特点。《朱文公文集》卷95张浚行状说：“公于诸将中尤称韩世忠之忠勇，岳飞之沉鸷，可倚以大事。”“沉鸷”一词，在古汉语中往往用以形容武将，“沉”用以指性格深沉，“鸷”用以指作战勇猛。
　　岳珂为祖父所写的传纪说，“先臣少负气节，沉厚寡言，性刚直，意所欲言，不避福祸”。为祭奠学射的老师周同，“每朔望则鬻一衣，”“衣就尽，先臣和觉而索之，默不言，挞之亦不怨”。就是不向其父岳和交待，岳和“后伺其出而窃从”，才“尽见其所为”*1。邵缉向宋廷举荐岳飞时，说他“骁武精悍，沉鸷有谋”*2。吴拯记载说，岳飞"居洪一年，下士好询，而酬酢则不苟答。或问侯：“何日为太平？”侯抗声曰：“文官不取钱，武官不打卤（打卤一作怕死），即太平矣。”其简要多此类*3"。黄元振的记录也说：“公性严重，语不轻发，于僚属□□□□但语次间微见其端，而闻者悚然。”*4以上记述表明，岳飞平时沉默寡言，一旦有话，又往往言简意赅，语重而心长，应是没有疑问的。
　　岳飞生前，“沉鸷”一类用词，也屡见于宋廷颁发的制告中，今将《鄂国金佗续编》卷2的有关文字摘录于下：
　　《镇南军承宣使充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告》：“岳飞秉毅忠纯，赋资沈毅，自奋庸于行阵，久宣力于方维。”

　　《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特封武昌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食实封贰伯户制》：“岳飞精忠许国，沈毅冠军，身先百战之锋，气盖万夫之敌。”

　　《两镇节度使加食邑制》：“岳飞才全果毅，资禀沉雄。”

　　《四年明堂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贰伯户封如故制》：“岳飞策虑靖深，器资沉毅。”

　　《检校少保加食邑制》：“岳飞忠力济时，忱诚徇国。沉勇多算，有马燧制敌之机；廉约小心，得祭遵好礼之实。”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充湖北京西路宣抚副使置司襄阳加食邑制》：“岳飞沉毅而闳中，诚纯而特立。”

　　《内艰起复制》：“岳飞精深而善谋，沉鸷而孔武。”

　　《起复太尉加食邑制》：“岳飞沉毅而有谋，疏通而善断。”

　　《开府仪同三司加食邑制》：“岳飞票卫有闻，沉勇多算。”



　　《枢密副使加食邑制》：“岳飞果毅而明，深沉以武。”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万寿观使奉朝请制》：“岳飞秉资肃毅，挺资沉雄，方略得古良将之风，忠勇有烈丈夫之操。”

　　以上制告中“沉雄”、“沉毅”、“沉勇”、“沉鸷”之类名词也都证明，在岳飞生前，他的此种性格，确为众所周知，并给人以非常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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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佗》


（原载《岳飞研究》第二辑）


——摘自《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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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曾喻教授根据南宋史料考证来看，岳飞相貌应该是很威严英气的 。也是与明朝早期画像符合，《宋史》卷365《岳飞传》中关于岳飞的这些描述：“好贤礼士，览经史，雅歌投壶，恂恂如书生”！


珍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明朝早期岳武穆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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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陀续编》卷27《百氏昭忠录》所载《南昌武宁县城隍祠岳忠武王遗像记》记载：南宋癸末秋，武宁县官员章子仁有一次去当地城隍祠祭祀，完事以后，章子仁环视城隍庙内的塑像，看到一尊英武魁伟的塑像，在一偶正襟危坐，于是章子仁很震惊，就问看庙的人那是谁的塑像（原文“环视绘堵间，有魁然容貌，俨然冠带而隅坐者，骇而问焉”）看庙的人告诉他此乃是已故的岳忠武王遗像也！。
岳飞含冤遇害之后不久，出于对岳飞恩德的感激与对岳飞的纪念，今湖北、湖南、江西一带的老百姓家家户户张挂岳飞的遗像，奉祀不衰，这些老百姓大多见过岳飞，所以他们画的岳飞像也比较接近真实的岳飞。

直到岳飞身后好几十年，江、湖之地的百姓依然家家户户张挂岳飞的遗像，奉祀不衰，还流传了很多歌颂岳飞的民间故事。鄂州城内的旌忠坊，特别为岳飞设立忠烈庙（《舆地纪胜》卷66《鄂州》；《金佗续编》卷14《湖北转运司立庙牒》《敕建忠烈庙省牒》，卷28《孙迪编鄂王事》，卷30《郢州忠烈行祠记》；《舆地纪胜》卷66《鄂州》）。

《金佗续编》卷27《孙迪编岳飞事迹》记载：『湖之南，江之西，比屋绘像，事王如生。』


乾道六年（1170年），南宋湖北转运司在湖北武昌为岳飞立庙的公文中评价岳飞：『伏见故少保岳飞顷提十万之众，留屯鄂、汉，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捐躯殉国，有百战百胜之功。至今鄂州一军士卒整肃可用者，皆飞之力也。（岳飞）去世已三十年，遗风余烈，邦人不忘，绘其相而祀者，十室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