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六月,康熙又给岳钟琪赏赐了一支一眼孔雀花翎。可不要小看这个孔雀花翎,赏戴孔雀花翎在清朝可是一种身份和荣耀的象征,因为按照清初的规定,翎有蓝翎和花翎之别,蓝翎由鹖鸟羽毛染制蓝色而成,无眼,一般赐予六品以下、在皇宫和王府当差的侍卫官员享戴,有时也会赏赐给建有军功的低级军官。而花翎则分为一眼、二眼和三眼,其中,以三眼花翎最为尊贵,只有皇室成员中爵位低于亲王、郡王贝勒的贝子和固伦额驸(皇后所生公主的丈夫)才有资格享戴。二眼花翎只有清朝宗室和藩部中被封为镇国公或辅国公的亲贵、和硕额驸(嫔妃所生公主的丈夫)才可享戴。一眼花翎的享戴者为五品以上的内大臣、前锋营和护军营的各统领、参领,而且出身还必须是满洲镶黄、正黄和正白这上三旗。由此可见,在清朝赏戴花翎是非同寻常的恩典。
九月,为了纪念西藏平定,应蒙古王以及西藏酋长等人请求,在拉萨“建立丰碑,以纪盛烈,昭垂万世”。康熙挥毫泼墨,亲自撰写了碑文:
昔者太宗文皇帝之崇德七年,班禅额尔德尼、达赖喇嘛、顾实汗谓东土有圣人出,特遣使自人迹不至之区,经仇敌之国,阅数年始达盛京。至今八十载,同行善事,俱为施主,颇极安宁。后达赖喇嘛之殁,第巴隐匿不奏者十有六年。任意妄行,拉藏灭之,复兴其法。因而允从拉藏,青海群众公同之请。中间策旺阿喇布坦妄生事端,动准噶尔之众,肆行奸诈,灭坏达赖喇嘛,并废第五辈达赖之塔,辱蔑班禅,毁坏寺庙,杀戮喇嘛,名为兴法而实灭之,且欲窃据土伯特国。朕以其所为非法,爰命皇子为大将军,又遣朕子孙等,调发满洲、蒙古、绿旗兵各数万,历烟瘴之地,士马安然而至。贼众三次乘夜盗营,我兵奋力击杀,贼皆丧胆远遁。一矢不发,平定西藏。振兴法教,赐今胡必尔汗册印,封为第六辈达赖喇嘛。安置禅榻,抚绥土伯特僧俗人众各复生业。于是文武臣工咸谓王师西讨,历瘴疠险远之区,曾未半载,辄建殊勋,实从古所未有。而诸蒙古部落及土伯特酋长,亦合词奏曰:皇帝勇略神武,超越往代,天兵所临,邪魔扫荡,复兴蒙古向所尊奉法教。坎麻、藏卫等部人众咸得拔离汤火,乐土安居。如此盛德大业,非臣下颂扬所能宣罄。请赐御制碑文,镌勒招地,以垂永久。朕何功焉?而群众勤请不已,爰纪斯文,立石西藏,俾中外知达赖喇嘛等三朝恭顺之诚,诸部落累世崇奉法教之意,朕之此举所以除逆抚顺,绥众兴教云尔。 第七章 征讨郭罗克
一、“夹坝”招来的祸患 郭罗克也称“俄洛”,自明清之际开始,藏区人称之为“郭罗克松”(即三果洛),民国以后称作“果洛”,沿用至今,是对青海果洛(今青海省果洛州)一带藏区的统称。果洛州位于青海省东南部,地处巴颜喀拉山和阿尼玛卿山之间,东临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和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南接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和甘孜藏族自治州,西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毗连,北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海南藏族自治州接壤。这里在古代是党项人的居住地,唐朝时曾设置轨、山居、奉、岩、远等州进行统治,后来划归吐蕃统一管辖。南宋宝庆元年(1225年),被成吉思汗所部蒙古军攻占后,成为元朝吐蕃等路宣慰使司的辖区。明朝洪武三年(1370年),邓愈率兵西征,元朝吐蕃等路宣慰使何锁南普投降明朝,朱元璋下令在此设置朵甘思行都指挥使司。清朝入主中原后,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青海蒙古总管在北京受到康熙皇帝接见,果洛连同整个青海正式成了清朝藩属。但长期以来,由于青海和硕特蒙古政权无力顾及果洛地区,以致其所辖的两百余个大小部落均由世袭的头人分别统治,青海蒙古和清王朝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可以说徒有虚名。
果洛地处青藏高原东北部,虽然这里湖泊星罗棋布,有扎陵湖、鄂陵湖等,也是黄河、长江和雅砻江的三江源头,但由于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处处可见常年不化的冰雪,年均气温在零度以下,土地的绝对多数被高山草甸和原始森林所占据,可供青稞生长的小块耕地零星地分布在一些山间河谷地带。恶劣的自然环境注定了这里的人们必须依靠畜牧业为生,游牧生活便成了他们的主要生存方式。在那个时代要养牛马羊是一件很昂贵的事情,只有那些土司老爷们才有能力豢养,对普通藏民而言,那只能是一个奢望而已。占有牲畜数量的多寡也就成了区分贫富、决定社会地位的主要尺标。
但人活着总要吃饭穿衣,该咋办呢?恰好境内就有内地与青藏地区的交通要道,虽然这些道路不是官马大道,而只是一些人畜常年行走自然踏成的羊肠小路,但这在山峦密布、地势起伏多变的高原地带可算是最好走的路了。其中主要的两条路是“茶兰木”和“卫兰木”。“茶兰木”也叫盐路,是一条到哈姜盐池驮盐的路,而“卫兰木”又叫卫藏路,这是一条前往西藏朝佛之路。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来往的商队和使团。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于是乎,满载货物的驼队、马帮就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财路。就这样,一些贫穷的郭罗克人为生活所迫走上了“夹坝”之路。“夹坝”是藏语,意思就是偷盗。到后来,不仅穷人出来拦路打劫,就连土司老爷们也耐不住寂寞,干起了这个看起来只赚不赔的买卖。
仅仅劫个商队充其量只能算是草莽强梁,对朝廷而言可能不足为患,但是他们有时还会越境到瓦寺、杂谷脑等其他藏族部落进行劫掠,而且越往后胆子越大,大到竟然敢以兵站为抢劫目标的地步。这可就有点自取灭亡的味道了,因为不管是哪一个政权都不会容忍有人胆敢公然挑战朝廷重器。
二、祸起索罗木兵站
鄂陵湖,古称“柏海”,意为“蓝色长湖”,藏族人称之为“白度母的眼泪”,与扎陵湖并称为“黄河源头的姊妹湖”。唐太宗时,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曾在这里迎娶文成公主,书写了藏汉民族追求世代友好、和睦相处的历史篇章。但自元朝蒙古人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果洛以后的数百年间,由于政治统治与宗教信仰等原因,这里悄悄进行了一次藏、蒙等民族的融合,许多蒙古人逐渐被藏族同化,但骨子里依然流淌着蒙古人的粗犷和彪悍。由于地理环境以及政权更迭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使他们逐步与外界隔离,形成相对独立的生存圈,久而久之,便游离于中央政权管辖的边缘地带。为了捍卫自己逐步形成的生存领域,他们时常会与其他外来势力发生碰撞和冲突,制造出一些令中央政权不快的声音,“夹坝”似乎也是他们这一心理状态的解释之一。
索罗木兵站位于鄂陵湖北边,是大清康熙朝以前官方在青藏地区设立的为数不多的官方驿站之一,具有军事和保护通商活动的重要作用。(18) |